上師大寶法王開講了唯識的課程,一行禪師方才圓寂,這兩件看似無關的事情,在我心中激起了某種「相即」式的漣漪:
一行禪師的注重禪觀、善於教學、詩詞優雅、懂說故事、心胸開放等功德,在現代佛教中是少見的一股正法之流,但其實在歷史上曾經燦爛於印度佛教,是一群現代許多人早已遺忘的大師們。
談到佛法傳播者,很多人想到的是禪師、法師、律師、論師等,但真正拓寬佛法傳播視野的,是古印度的譬喻師。
大乘佛法興起過程的一個重要特色,是「本生」、「譬喻」、「本事」的重視,簡單來說就是「講故事」的重視。
大乘佛法早期的宏傳、特別是在⺠間的傳播,就是以弘法為主的法師、寫作劇本和禮贊的詩人為主,他們善用詩詞寫作、戲劇情境、隱喻故事等方式來傳教,這成為後來大乘佛法的重要特色:相較於原始佛教的經典之古樸,大乘佛法經文中有更加豐富、完整場景和系統,源自於此。
印順導師對此的觀點至為真切:「持經譬喻者,都被稱為菩薩;對北方佛教的廣大影響,是得力於讚頌佛德,廣說譬喻,內勤禪觀,充滿宗教活力的通俗教化。」
讚嘆佛德、廣說譬喻、內勤禪觀,這三個特點不就是一行禪師嗎?不正是我們這個時代迫切需要的佛法傳播者樣態嗎?
研究顯示,譬喻師們因為善於禪修、更是後來瑜伽行唯識學派發起的先驅、對佛法的貢獻不可謂不深。
然而,譬喻師為何又退出了佛法的歷史舞台聚光燈?導師的觀點也值得一看:「經部(譬喻師)的思想過分自由⋯⋯思想就有些不一致,推定的修證次第,缺乏傳承,也不能引生堅定的信仰⋯⋯ 等到(譬喻師)脫離有部,為了反對毘婆沙義,轉化為專精義理的思辯者。固有的長處淡化了,而論義又不能堅定自宗,從佛教界迅速消失,也是當然的事!」
思想缺乏體系、以及為了有體系而僵化,都是其退下的原因之所在,或許也是值得謹慎看待的問題。
台灣佛教的凋零化情況眾所週知,宗教師或勤於基層的經懺事務並建立寺院,稍有志者則專精於佛學的研究,但或許答案是,大家都太不會講故事了?
中華佛教青年會 CYBA為首的單位,或應認真思考將「講故事」的相關學問變成工作坊,推進各寺院中,培育讚嘆佛德、廣說譬喻、內勤禪觀、心胸開放的佛教傳播者,個人認為這是面對現在台灣佛教信仰追隨者,人數如雪崩式跌落的現況時,挽狂瀾於既倒的重要戰略方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