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破題:看這部電影不會被詛咒,別怕。
我作為一個藏傳佛法和密教的實踐者與傳播者,看了《咒》之後有些感想與覺得值得釐清的東西,分成三篇跟大家分享,這是第二篇:
先說,有一種論調主張、大黑佛母是一種惡意的力量,如果你跟著電影的做法,複誦咒語、結手印、凝視符號,就會與這個惡意力量產生連結,受到負面影響。
這種說法基本上是鬼扯+不負責任。
這種說法基本上是鬼扯+不負責任。
這種說法基本上是鬼扯+不負責任。
而且建立在一個完全錯誤的假設,就是你相信了女主角的話、認為這樣會「分散惡意跟詛咒」。
這種論調還有一個更錯誤、甚至冷漠和傲慢的基礎:如果我們將惡意視為靜態的某種存在、而不是動態的某種結果,那終究無法了解其事件的本質。
簡單來說,惡意不是本具的、是被養出來的:
我們先是誤會了惡意、再選擇並利用了惡意、再冷漠的對待惡意,最重要的是,最後還想不負責任的轉移惡意。
這裡的「我們」不是指身為觀眾的我們、而是女主角(她某方面就代表了面對信仰時的我們)。
所以,這篇文就是要解構惡意、釐清為什麼「我們根本不會受到詛咒」。
一、選擇了惡意:承認吧,你也想要很靈驗的神
你有沒有過這種經驗:
一對男女朋友吵架來找你給意見,你很中肯的給他們建議後、說話不一定好聽⋯⋯
結果過沒多久,他們和好了、然後異口同聲指責你當時給的意見,讓你突然感到自己裡外不是人???
嗯嗯滿多神明的感受應該是類似這樣的。
我自己建立的度母之家有一面牆、上面可以書寫自己的祈願內容,我有時候會稍微去翻看、為大家祝禱。
但當你注意去思考,你會發現:大部分人的祈願都是包山包海、越多越好,很少人會適量、適當、安全。
我就沒看過人寫說:「請度母加持我發大財、但如果太危險就算了。」這種話語。
這還只是一般情況,就像《與神同行》說的:「世界上沒有壞人,只有最壞的情況。」
當我們不幸來到最壞的情況、去求神拜佛時,幾乎都會說出:「只要可以⋯⋯怎樣都好。」
這類願望不一定是跟什麼慾望有關喔!有可能是類似:
「只要能讓我媽媽好起來,我折壽都好。」
這些例子我看過、聽過也接觸過非常非常多,不要裝了:我們沒有人想要安全基本款的神明,我們都想要超級靈驗的神明。
靈驗的神明,就是禍福相倚的:他可以強大到滿足你的所有需求,也就能強大到毀了你。
如果認真思考,黑母很壞嗎?其實不一定、看對誰來說:對當初以黑母能力來維生的人來說,她是她們家的保護者。
甚至對女主角來說,如果深思、會發現黑母幹掉了所有女主跟女兒團圓的力量,不論是阻擋的社工、謝爸爸、還是心理醫師。
很明顯的,女主角認為「看過隧道影片」就會受到詛咒、這本身就不成立,就像心理醫師問他的:「為什麼你跟你女兒看過這個影片卻沒事?」
我們人類往往從一個很去脈絡化而靜態的角度去看待鬼神,比如認為某某鬼神就是充滿了惡意、很壞、會傷害所有人,但很少會想過:
這個鬼神幹嘛這麼做?對他的好處是什麼?
其實,黑母是一個很沒有野心的鬼神(下文會講到),她很明顯地根本沒有什麼要詛咒全部人或幹嘛的想法。
她的表現,都是很強硬地在捍衛她自己在意的東西:她的規矩、她的家族(陳家),這也包括了不願意加入陳家傳統的女主角與其女兒。
當我們覺得黑母很可怕,其實這正是因為我們站在一個與她對立的故事視角:黑母可怕嗎?可怕,因為你站在一個「她的對手」的視角。
但,如果你站在一個被她保護的視角,故事就截然不同了:你可能會覺得黑母很靈驗、很讓人安心,更是你家裡的保護神,
當一個神明的力量,強大到可以扭轉定局時,就注定了我們對他會出現兩個不同的故事描述:
受其保護者會說他很靈驗,不受其保護者會說他很邪門(惡意);靈驗與邪門,本來就是同一件事,單看你的敘事立場而已。
承認吧,我們都想要靈驗的神、在特定時刻更是如此,正是我們的這份念想與習慣,養出了各種靈驗之神=各種邪神=惡意之神。
試想這些靈驗之神的視角吧:
欸你很需要我的時候就來找我幫忙,然後我不限手段的幫你達成目標;你還沒好好謝我,結果外面的人跟你講個幾句,你就改認為我是邪神、還找別的神要來打我⋯⋯
這種感覺跟我一開始舉的例子感受很類似吧?如果是你,你不賭爛嗎?
二、利用了惡意:那隻比特犬
我作為一個宗教工作者,對黑母這類的神其實更有同情之感。
我的經驗告訴我,鬼神幾乎都是很中性、單純的,她們很多時候天生帶有強大的力量,但他們若沒有受過教育、往往不知道怎麼適當的控制自己的力量。
舉例來說,台灣之前有些新聞,探討咬死咬傷小孩的比特犬,萬幸大家現在關注討論與檢討的不是狗狗、而是飼主。
大家都能理解,比特犬是無知的、攻擊是他的天性,所以人類應該要負起教育跟照顧的責任。
問題在於,大家下意識的認為、神明是「智識高於人類的」,是比人類更有智慧的。
但是,我們不曾想過、神明可能也是隻比特犬,他有強大的力量、但也需要教化跟愛。
我認為,「禍福相倚」跟黑母的無底洞之臉,代表著就是「慾望」;但我們往往忽略了,龐大的慾望跟惡意不是鬼神本有的、是人類餵養出來的。
佛陀告訴我們,大部分的鬼神、其智識不但不如人類,他們的生命很多時候更是充滿了痛苦,唯獨在某些超能力上勝過人類而已,這不就如上述的比特犬一般嗎?他在力量與攻擊力上勝過人類、但也僅此而已。
想像一隻比特犬,主人從來不會來抱抱他哄哄他,從小到大來找他的時候,就是給他各種勾起野性的血肉,然後好言好語地跟他講話、但卻是要他去咬人或鬥犬。
這隻比特犬沒有感受到同理、愛、在意,他接受到的、都是赤裸裸的慾望請託跟攻擊,也因為他天生攻擊力很強,每次都能打贏別的狗狗。
這隻比特犬最後會變成怎麼樣的一隻狗呢?可想而知,他會感到很孤單、很有敵意、很憤怒,但這些情感都不會得到教育跟滿足,他只能用慾望來宣洩自己的壓力、然後接收到別人的慾望,以此維生吧。
黑母、甚至大部分的靈驗鬼神、被稱為「充滿惡意」的鬼神,就跟這隻比特犬一樣;他們有強大的能力,但是先天條件上的腦力遠不如人類,他們用情緒、感受來解決問題,沒有機會用理智來處理事情。
這是因為,每個人類來找他們的時候、餵養他們的都是情緒與感受,不是理智與愛。
如果慎思,你會發現其實黑母真的「惡意很強大」嗎?我們可以確定,她不是一個有野心的神明,她力量如此強大、連一般的王爺跟神明都不是她的對手,他們根本鎮壓不住她。
但是,她從來沒有要擴張她的地盤(如果他要的話這超簡單)她一直藏在深山,作為陳家的家神。
她對其他神明尤其溫和,這一點從她反擊其他王爺時,王爺們是嚇到轉身背對而不是被炸掉等等;或是她的影像被民間神明封印結界、她也沒有要反擊人家、都可以看得出來。
可見得是,黑母的核心關注,就是她的情緒與憤怒、她沒有擴充自己地盤的那份野心跟展望;這又能稱為「強大的惡意」嘛?
我覺得這一點從她的臉是無底洞就可看出來,無底洞代表的、除了無限的慾望之外,也代表著沒有理智跟判斷力。
「慾望與情緒導向」與前第一點的「靈驗=邪門」是相呼應的,正是因為她重視的是感受與情緒,所以她做事沒規範也沒底線,一旦掌握龐大的能力、就更有殺傷力。
但是,這種「慾望與情緒導向」完全是人類餵養出來的,就像我前面提到的比特犬一樣。
這段我想強調的重點是,
鬼神往往情緒化勝過理智。
鬼神往往情緒化勝過理智。
鬼神往往情緒化勝過理智。
這是很多人不知道的一件事情,其實你不用看鬼神、你看看人類跟其他動物就知道,沒有被教育過、啟蒙過的人類,大多就是情緒化而野蠻的。
未啟蒙之前、大家都是無知跟情緒化的,人是如此、鬼神也是;問題在於,大家沒意識到這件事情,特別是喜愛鼓吹通靈的部分身心靈組織更是如此,造成更多後續問題。
不少人以為,只要連接到正面的靈體,就能得到啟發與療癒、但事實往往不是這樣,因為大部分的靈體也是如上述一般「情緒化而愚昧」。
情緒化的生物能幹嘛?能陪你閒聊、能陪你瞎扯、能吐吐苦水、抱怨抱怨他們對理智的不滿與反智情節;你去連接它、它也只能跟你如此瞎扯。
如果我們因此深信不疑,變成越來越重視情緒、忽略理智與教育,那不是進化、而是退化。
我認為,這就是現代人面對靈性、宗教問題時的一個誤區,大家很少意識到「人與鬼神」的關係中,人類是主動方、鬼神是被動方,這個關係就跟人類跟比特犬、或任何動物的關係一樣。
一個良好的靈體之養成,他需要得到人類的教育,不是由人類放棄理性直接去跟靈體連接並言聽計從,這種行為就像是我們放棄自己身而為人的理智能力、然後對一隻比特犬言聽計從一般。
《聖典》裡面記載了許多類似的故事,大量的鬼神,包括鬼神之王毘沙門天、鬼子母等等,都會來拜訪佛陀、或是聆聽佛弟子們討論,因為這對他們來說,是一個啟蒙的過程、讓他們智識得到進展,不再這麼情緒化。
啟蒙你信仰的神靈、不要言聽計從,善用理智、給他愛,這是我認為很重要的家神或屬神的信仰心態。
三、不負責任的女主角
我講了這麼多,細細地分析了「惡意」何來,但大家最關注的問題一定仍然是:
我照著電影結手印凝視符號唸咒,會不會像女主說的、得到詛咒?
答案是不會。
先吐槽一下,會相信女主角這個完全搞不定黑母的人的說法、本身就很扯淡(不過這種缺乏理智跟邏輯的確是部分所謂「巫師」的人的特性。)
黑母有想要宣傳惡意嗎?沒有,上文提到了、她沒有野心。
黑母是惡意的力量嗎?是(被養成的)。
但重點就在這裡,他有惡意的能力、但她並沒有宣傳的意願;妳光是看到她的符號也不會如何,認為「黑母充滿惡意所以看到他的符號會受詛咒」,這是來自女主完全錯誤的一個判斷。
女主一直認為,他自己就是接觸到了黑母後,才會被詛咒;從她的視角來看、的確如此:某次跟男友一起回家,結果看到這個神、然後人生就徹底被改變。
女主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局外人、是個路人,這些不幸降臨到他身上、都是一場意外,這個意外就是「他看到了黑母的符號」。
這就是最根本的誤解:你從黑母的角度來看,女主才不是什麼局外人,她是自己人。
因為,她是陳家的媳婦、懷有陳家的女兒,這女兒根據陳家的傳統、未來要作為黑母的代理人。
講白話一點,這就是世代觀念隔閡、類似那種夫妻過年的時候該去誰家圍爐的那種觀念隔閡:
黑母認為,自己是陳家的家長,女主是陳家媳婦、卻不遵守家規,所以強制要求他配合、然後痛懲所有女主去找來對付自己的人。
女主認為,黑母是個莫名的邪神、自己只是個路人,莫名被黑母詛咒、所以想找一堆人對抗這詛咒,結果那些人也有因此死亡、更坐實了黑母的可怕。
我們看看陳家就知道,黑母有對陳家怎樣嗎?沒有吧。這個神在他們家中流傳了這麼久,她真的發火攻擊他們、就是在他們破壞了祭壇之後。
黑母對女主女兒的負面影響,也是如此:女主帶她去找王爺幫忙時、黑母有阻止她,我認為這是因為、黑母早就在女主女兒身體中種下了她自己的痕跡,她知道如果讓王爺來介入,會對女孩產生很負面的反應。
事實是,當她們服從黑母、負面影響也就結束了。
可見、接觸到黑母就會被詛咒而不幸、這種說法並不存在;一切的災禍,來自阻擾黑母跟破壞黑母的計劃,才會激發黑母「順我者昌逆我者亡」的本能。
可能有些人會說:「雖然如此,但是看到這些符號就會產生連結、可能受到黑母的影響啊。」
你以為黑母要透過連結才能影響到你嗎?那個志工阿姨、廟公等等,他們也沒有看過黑母的符號、咒語或手印吧,結果黑母還不是把他們都幹掉了。
可見,符號咒語手印跟黑母是否詛咒你沒半毛錢關係。
黑母要保護自己的家規、痛宰所有不遵守家規的人,然後女主明明是陳家的一份子、卻漠視這層關係,反而亂洗腦別人(包括我們)說黑母很可怕。
這大概就是黑母的想法吧。
我覺得有趣的點,就是黑母的立場跟女主的立場「各自表述」,這個點與電影一再強調「你相信什麼就會看到什麼」的觀念一致。
我下一篇文就想側重這個角度,談談在我眼中、黑母與女主發生的一切、其實就是「婆媳問題」。
當然,一定也會有人、特別是愛與靈界連結的朋友說「但看了這部電影之後我真的感到很不舒服啊。」
我想說的是,如果我們很愛窺探靈界、用感覺為主而不是理智分析為主、又不保護自己,這其實就是等於打開大門、歡迎各種靈體與能量衝進我們的生命中。
事實上,喜愛感應靈界訊息的朋友,可能去某個地方上個廁所、都會因為被干擾而感到強烈的不舒服,不亞於看完這部電影的不舒服。
惡性循環會是,我們不會認為是自己哪裡做錯了、而是完全交給「感覺」,所以當感覺不舒服、就去找讓我感到舒服的感覺跟連結,卻不知其背後真正的所以然。
弄不好就會像女主角一樣,一直想解決問題、卻囿於自己的限制,用「感覺」來判斷、最後讓問題越弄越大。
這往往都是站在「人的本位立場」恣意跟靈界互動時,所會有的結果。
(講白了:會被干擾是你要解決自己讓自己不被干擾,不是一直怪別人干擾你;如果是你很愛窺探靈界,那根本是自找麻煩。)
這也是我認為佛法厲害之處,佛法從佛陀這個覺者的智識出發、遠遠超越一般的靈界溝通與連接,超過人的本位、而回歸到眾生平等的最高立場,了解每個生命的心理狀態與行動意義,並且找出最好的雙贏方案。
就像前一篇文說的,佛陀對獵殺他人嬰兒的女鬼、並非一力鎮壓她,而是透過身教讓她體會到「將心比心」的道理。
基於這樣的精神,我們最近有一個免費的進修班,訓練上課的同學如何控制自己的靈性體質並善用它,有興趣的朋友可以看看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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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外,如果你是屬於敏感易受干擾的體質,佛陀明確的告訴我們:定期(最好是每週)持守一次齋戒,能夠「非常有效地」改善這個問題,讓自己不受靈界力量干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