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,宏碁智能念珠是個大新聞:許多佛弟子們都瘋傳這個念珠的神設計,今天甚至看到新聞說少林寺對這個念珠也興趣滿滿。
我對以現代科技和人工智能推廣佛法一向非常熱衷,但對於這個念珠實在無法苟同(至少現階段的設計理念),原因請聽我娓娓道來。
一、「念」
念佛號、念咒語,是佛法中很普遍的一個修行,但這個「念」字往往會讓我們與「唸」字搞混:可想而知,後者是要發出聲音地「唸」(當然也有默念),但基本的概念就是「稱名」、也就是「誦」的意思,而前者在佛法中則有憶念、反覆回憶的意思。
必須釐清的是,正統佛法所推廣的是「念佛」而不是「唸佛」:早在原始佛法,就有所謂的六念處:念佛、念法、念僧,念天、念戒、念施的修行技巧,這是透過反覆的記得佛法僧三寶,以及天、施、戒的功德的一種修行,不代表要「誦」出什麼東西。
但是,一般的凡夫要「憶念三寶」的功德,是要從何念起?佛陀很帥?很高?還是很會講話?
為了方便學生,佛法很彈性地發展出了「唸三寶」的技巧,比如唸誦《隨念三寶經》,口中「唸」的同時、腦中也就在「念」了。
但要注意的是,這個「唸」是為了幫助「念」,如果「唸」而不「念」,那一點意義都沒有。
到了大乘佛法,「念佛」被從六念處中獨立出來,作為一個主打的修行技巧:念佛三昧、念佛法門如雨後春筍般湧現出來,但不可忘記的是,重點永遠都是「念佛」而不是「唸佛」:同樣的,這個「唸佛」是為了幫助「念佛」,如果「唸佛」而不「念佛」,那一點意義都沒有。
那麼,何謂「念」?白話來說就是憶念、再再回憶的意思,《阿毘達磨順正理論》說:「於境明記,不忘失因,說名為念。」最重要的就是「明記」、「不忘」的兩個特性,才稱之為「念」。
但對於更笨的凡夫(像我)來說,就算是朗朗上口地「唸」佛號,但我怎麼能確定我現在有「不忘」、而不是邊心不在焉邊大聲喊口號呢?
佛法又再一次彈性地提出了「算數」的法門:只要乖乖算數,就能夠檢視自己有沒有「明記」、「不忘」,畢竟如果唸到一半,突然忘記自己唸到哪裡,那你要說你有「明記」、「不忘」應該也說服不了自己吧。
所以,數數這個技巧是為了保證我們在「唸」的同時有在「念」,但是呢,這個智能佛珠標榜的就是會自動幫你「數數」,讓我們可以發懶狂念、不用記得自己唸多少。
但是,如果我唸的同時不能達到「明記」、「不忘」的作用,那我唸來幹嘛?衝業績上西天嗎?
二、「珠」
但的確,不可否認,許多人唸誦佛號、咒語就是為了衝業績,達到一定的「數字」,但許多人不知道這種「規定明確念誦數字」的法門,是密法才有的技巧:而在這些技巧中,更明確地規定了念珠的材質、唸誦時的方式(一樣要專注),還有更多更嚴格的要求。
這樣來看,智能念珠一來不會提升我們「明記」、「不忘」的能力,二來累積這個數字也沒啥用(因為一般人不修密法,修密法的人也不會是這個產品的受眾)。
不過反正新穎,現在有各種智能的產品:我來許願一下好了,希望有一天有智能阿難,可以幫我把我講課的所有內容直接聽打、編輯、整理、印成書,這樣我的學生們就可以專心修持而不用處理文教工作了。
當然,這也有可能會導致相反的結果:大家不需要投入時間去整理,反而離內容更生疏。
反正這個世界就是如此有漏,該怎麼辦呢。